第(3/3)页 谢家女,谢序,是个一根筋的孩子,对楚华很是维护。 有时他这个做爹的都不能说上几句。 谢承道皱起了眉头,“是那楚华唆使的。” “君子论迹不论心,不管何人唆使,只看是何人做的。” 许流星压低了声音:“谢将军,侯爷很看重你,莫要因为细枝末节,而误了前程。” 谢承道头疼欲裂的是,他分明私下跟谢序说了很多遍,莫要与那楚华有瓜葛,近来风向明显不对,侯爷分明对第八军楚槐山颇有不满,焉能在这个时候撞枪口上呢。 “屠师姐。” 楚月收回了视线,问:“你应当知,那是一个局。就是为了逼你拿下乾坤大鼎,而一般人,都是拿不下的。” “小师妹,我屠薇薇,可不是一般人。” 屠薇薇咧着嘴笑道:“我想拿,便能拿得下!” “好!” 楚月高呼一声,甩袖转身间弧度如花。 一双眼,凌厉地看向了四方。 冷峻面庞,尽是王侯的肃然。 她挑眉说:“诸君,下注吧。” 四下里,无一人下注。 这太儿戏,也太疯狂。 “我来下注。” 第一个下注的人,竟是元尊的幼子,元曜。 元曜是个修行天赋非常一般的人。 但在元族,受人尊重。 不仅仅因为他的母亲是洪荒上界人,母族优秀,更因为他的个人本事,谋略天赋远超世上的翘楚太多。 众人的眼底倒映着元曜的身影。 公子翩翩,着朱红长袍。 墨发披散,赤足踏着裂痕地,一步步走向了乾坤大鼎。 最后,放下了一个血红色的手镯,在那大鼎之上。 他微笑地看向了楚月,嗓音清润,眼神摇曳,字语清晰道: “在下赌,侯爷敢杀。” “我也赌侯爷敢杀!” 骨武殿主下注,“侯爷又不是草包,有何不敢杀。” 于是乎,纷纷下注,都跟着元曜一同。 羽界主看不穿楚月的想法,皱了皱眉。 悄然间和蓝老先生对视了眼。 蓝老朝他点点头,而后手执拐杖走向了乾坤大鼎。 “老朽,赌侯爷敢在皓月殿杀之!” 羽皇略微思忖了下,给了侍从一个眼神。 随行的侍从代他去往乾坤大鼎前。 楚槐山面如死灰,却在羽皇侍从走动间,灰暗的眼底竟多了一道难以言喻的光彩。 他一错不错,死死地盯着羽皇的剑侍。 一颗心,犹如擂鼓般,跳动飞快。 赤红的眼眸,连眨都不肯眨一下。 他还在期待什么。 他问自己。 “羽皇赌侯爷杀之。” 侍从放下金灿灿的赌注,温文尔雅一笑。 眨眼睛,满殿的人竟都已经下注。 最让楚槐山心如刀绞的那一赌注,是羽皇所下的。 他不解地看向了羽皇,感觉自己虽还活在世上,却在不知不觉间生不如死,度日如年,过往的依赖感情卷土重来,沿着脉络血肉攀附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,快要令自己窒息、崩殂,唯独那不甘的眼神,还在映着羽皇高坐明堂的华彩。 “诸位既已下注,本侯作为执剑的人,当然也要凑个热闹了。” 楚月把自己的储物袋放在乾坤大鼎上,“我赌,不敢杀。” 此话一落,满地哗然,都觉得荒唐震惊。 她这是在抢钱呢? 哪家赌桌是这样下注的? 偏无一人敢说她。 仿佛这皓月殿,她一人说了算。 这赌桌要怎么玩,更是看她心情。 皓月殿戏弄诸君这般事,独她做得出来。 楚槐山浑身发软跌倒在了地上。 “毒妇!” 殿外,走来一名身穿鹅黄色绫裙的女子。 女子生得颇具英气,和谢承道有七分相似。 尤其是浓郁的黑眉,不画而黛,恰如罥烟下远山。 她提着裙子急冲冲而来,英姿飒爽,颇有将门之气。 “侯爷,你怎能戏耍诸君,拿人命当儿戏,此番作为,和毒妇有异吗?” 谢序怒道。 其父谢承道快要晕厥了过去。 两腿颤抖,恨不得不认识这个女儿。 许流星一把将谢承道给扶住,还不忘说:“谢兄,教女有方。” 谢承道差点儿翻白眼。 眼见谢序就要冲进皓月殿,谢承道一把将她拉住。 怕惊扰殿内诸君,压着嗓子不客气质问:“谢序,你疯了不成?你脑子进水了?你知道侯爷是什么人吗,你什么身份指着侯爷骂毒妇?我看你是昏了头。” 说到后头,还用硬邦邦布满老茧的手指,用力地点了一下谢序饱满的额头,话里行间眉角眼梢都是对女儿的恨其不争,每一个字近乎都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。 “爹,一码事归一码事,女儿嫉恶如仇,最见不得这小人行径。你且说她是不是为了铲除异己来陷害楚家的?你跟楚将军相识这么多年,难道还不知楚将军是什么人吗?不过是一些徇私的事,算得了什么,曙光侯不也徇私了吗?怎么还高高在上,自以为是公道,女儿偏不信这个公道。爹,你怕她,我不怕,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,不过是血溅三尺皓月殿而已。我定要为楚华证明清白,不能让人颠倒黑白,冤枉好人!” 谢序瞧见里头的楚华跪在楚槐山旁侧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父亲,谢序好一阵心疼,又焦灼,眼睛还红了一大圈,巴不得代楚华受过,看着楚月的眼神还很失望。 这段时间,曙光侯分明是有意去针对第八军和楚府的。 楚华夜晚时常借酒浇愁,对她说着这些心事,好几回红了眼睛。 楚华甚至还拉着她的手说:“谢序,你要离我远点,我怕大厦将倾,无法许你一个未来。” 两人的关系,从未点名道破。 直到这次,因为曙光侯的咄咄相逼,楚华方才对她说了点心里话。 谢序暗中爱慕楚华多年。 她以为年少的爱慕是自己一个人的海啸。 楚华身边总有婀娜多姿莺莺燕燕的女子。 相比起那些人,自己既没有柔软的腰肢,还有随父亲那样的暴脾气。 但楚华的吐露心声,让她明白,楚华不是世俗中的那些男子。 他不看重女子的外貌身段,只在乎她谢序独一无二且妙趣横生的灵魂! “楚华,我不是那些庸脂俗粉,不会做背信弃义,袖手旁观的事。若你心中有我,我自不会看着你楚家受这份委屈的。” 起初,她也不信曙光侯会这么绝情。 但事实证明,曙光侯为了一己之私,会去伤害无辜人的。 楚家何其无辜。 “逆女!” 谢承道快被她给气死了,“楚槐山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,楚槐山已经当着诸君的面有所承认,你来搅什么浑水,要当什么害人精,就你能出风头?” “父亲,我是楚华的未婚妻。” 谢序信誓旦旦:“我不能退缩,他现在需要我。” 谢承道的眼睛都瞪圆了,甚至怀疑自己听错。 “未婚妻?父命之母,媒妁之言,你们哪来的婚约,又是什么劳什子的未婚妻?” “爹,我和楚华已经私定终身,我就是他的未婚妻。” 谢序笃定道。 她像是一把锋利的剑。 楚华觉得很称手。 谢承道又要晕了过去。 许流星将他扶住,“谢兄,恭喜了。” “………”谢承道想把一本正经去幸灾乐祸的许流星一道掐死。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傲气不已的谢序。 那性子,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。 “你们从前未曾私定终身,楚家出事的时候就私定终身了,这背后缘由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去想,我谢承道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女儿,活该被人利用了还帮你数钱。” 谢承道拦在皓月殿前不肯她进去,“立刻给为父回去,否则休怪为父在人前家父伺候了。” 父女俩的动静,皓月殿的人,察觉到了一些。 楚华瞧见谢序,眼珠子一转,然后惨叫了声,昏厥过去。 “楚华!” 谢序吓得大声呼唤。 楚华听着这声音,在谢序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。 眉梢满是对谢序的嫌恶之色。 他不喜欢谢序这样的女子。 没个女人样,一点儿都不柔顺。 好几次想和谢序断绝往来。 谢序在自己身边,都觉得丢脸。 是父亲楚槐山让他留着谢序,说谢序是谢承道的女儿,总有一日,会有用的。 父亲还说了,床榻上的女子尽欢,不需要多好的身份,三教九流都行,婚配过也没关系。但持家的妻子,需要贵重的女子才好。 “爹,你让我进去。” 谢序大声道。 “啪!” 父女俩推搡之下,谢承道一巴掌甩在了谢序的脸庞。 谢序捂着快要渗血的面颊,震惊地看着父亲。 父亲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。 俩人起争执甚至还动起手的时刻,许流星默默拉远了点距离,生怕血溅到自己的身上。 “我没有你这个女儿。”谢承道怒火滔天,“滚——” “谢将军。” 楚月的声音,在皓月殿响起。 谢承道背脊一僵。 曙光侯再道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 “侯爷,逆女魔怔无知,恐会冲撞了侯爷。”谢承道焦急。 “无妨。” 楚月嗓音淡淡。 谢序不顾谢承道的眼神示意,进了大殿,朝着楚月和各方诸君行了礼。 “侯爷,槐山叔他不是这样的人,请你还他个清白。” 谢序是个直爽的,话不多说,就磕了几个头。 楚月手中的明宴剑一段,挑着谢序的下颌,迫使谢序仰起了脸。 明宴剑端的部分,格外尖锐,正贴在谢序柔软白皙的脖颈肌肤之上。 谢序周身发毛,犹如被死神注视,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。 “是个至情至真的人。” 曙光侯的夸赞让谢序有几分窘迫。 话锋一转,楚月又道:“不过…… 谢将军不是个称职的父亲,连自己女儿脑子被驴踢了都不知道。” 这是变着法骂她脑子不好呢。 谢序愠怒,却不敢多言。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。 自己是为了救楚槐山的。